亲历者回忆：表外归表 现在越来越像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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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最近金融界最重要的事件是新的资产管理条例的出台。这一系列政策的出台被市场认为是有利的。然而，对于一个在银行系统工作了30年的老人来说，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越来越像1995年了！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深？读完他对历史的描述后，你可能会对当前的金融和房地产圈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现在真的越来越像1995年了！"

当我在五一回家的时候，我父亲刚刚看完新的资产管理条例，突然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父亲出生在一家老银行，亲身经历了1995年货币紧缩导致的资产崩溃。

“前一段时间，有人高喊‘房地产没有周期’，现在媒体开始粉饰太平，认为新的资产管理规定推迟实施对股票型房地产有利。在我看来，这份文件只能证明国家严格执行表外回报的决心。那些高喊“没有周期”和“好”的人实在太年轻了，从来没有经历过1995年银行整顿表外资产所带来的房地产崩盘和国有企业裁员的痛苦。这纯粹是短视和傲慢！”

事实上，那些经历过1992年至1998年周期的人认为，他们在1992年刚从大学毕业，现在正接近退休年龄。由于爷爷是个老革命，新中国成立后他参与了一家银行的市分行的成立，所以他的家人对经济对银行的影响一直很敏感。根据温铁军教授的总结，新中国成立后出现了“八次危机”，平均每八年一次，中国经济显然有一个周期。在这八种危机中，有些是进口危机，有些是出口导向的危机。每次危机最直接的影响是中国的银行体系。

“让我们来数一数最近国内外发生的事件，这些事件实际上可以与1995年的事件相对应。”我父亲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和1995年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对应起来。

“在过去的30年里，我们首次进入了表外整改的周期阶段。近年来，尤其是2008年后，银行和影子银行的表外创新本质上是我们为了逃避监管和追求利润而玩的各种边际球。否则，他们最终都会违反规定被清理干净。在国家公布的100万亿资产管理中，银行的表外资产约为20-30万亿，但也有国外的统计数据估计银行的表外资产为60万亿，最离谱的统计数据超过100万亿，不考虑国外的统计数据。即使是20-30万亿，这个比例也相当于1995年的水平。”

在我父亲列举了所有八次危机之后，他总结了1995年和现在的相似之处。

“当然，中国目前的国力比过去强多了。当时外汇储备只有700多亿。现在中国有超过3万亿人民币。那一年，由于缺乏经验，油门和刹车都太猛了。我也相信本届政府有能力在三年内完成表外资产的整改。至少我们现在有更多的手段，我们可以使用半英尺离合器加油和刹车。”

由于我的好奇心，我和父亲进行了一次长谈，并将那一年的情况编成了下面的文章。因为时间长，可能会有一些时间上的差异，但一切都是真实的历史。

▌1.邓小平南巡讲话和“票、车、房”的把握引发了广东各大银行的表外创新

1992年8月的一天，刚刚升任信贷部部长的张主任接到中国建设银行广东省F支行(601939)的会议通知，要求研究如何通过金融创新贯彻落实南巡讲话精神。那年春天，小平同志刚刚发表了南巡讲话，特别要求广东要“大胆改革开放，敢于试验”，“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抓住让人民满意的“票、车、房”。小平南巡讲话后，广东突然掀起了出海经商的热潮。f市是广东的一个大工业城市，但在这波经济改革的头几个月，银行已经遇到了信贷瓶颈。本次会议旨在研究如何通过金融创新突破银行准备金限额和监管，释放更多的信贷规模。

行李管理员在会上说:“我知道珠江三角洲地区的许多银行已经开始开设公司。”“这些公司通过表外业务吸收存款，或者从银行获得贷款，然后放贷。通过这一金融创新，可以释放大量的信贷。其实，我们也可以学习！”

张主任回答说:“我们县的一些分局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但这属于违规操作。我们一直在打击这些帐外业务。如果鼓励下列分行开展业务，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平同志说，我们一定要解放思想，敢于解放思想。我们开始吧！”在会上，李总裁定下了鼓励账户外创新业务的基调。

F市支行决定放开表外业务后，各支行以支行或行长的名义开办了自己的公司。这些公司打着银行的旗号，一方面从银行获得正常贷款，另一方面向他们认为的高质量客户发放高息贷款。当年银行的基准利率约为9%，而表外资金的成本基本上在20%以上。根据张董事后来的回忆，这些资金大部分用于房地产开发。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共同投机房地产和土地，一些资金流向一些外贸公司，这些公司大多从事走私汽车和家用电器的业务。1992年，在经历了1988年以来的物价失控和经济滞胀的阴霾后，广东人终于感到经济逐渐繁荣，街上的餐馆每天都人满为患，家用电器等高档商品开始流行。在建的建筑工地在广东随处可见。渐渐地，张作为信贷科长的位置变得香喷喷的。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用外出就餐来为自己买单了，因为经常有各种各样的“老板”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进出各大餐馆，以便与建设委员会、海关和银行等各种重要政府部门的人结识。张董事也隐约担心F市表外规模失控，江门开平银行也传出一位行长携10亿美元逃往国外的消息。

如今，这种表外业务有了一个新名称“影子银行”。

▌2.朱镕基收紧货币政策，海南房地产崩盘，广东继续获胜

就在邓小平南方之行演讲一年后，中央政府已经感受到经济过热甚至失控的风险。为了防范这种风险，新升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在1993年8月迅速出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上任后，他的首要任务是控制银行资金流入房地产。专门为海南省发布了16条，禁止国家资金流入海南省。那一年，全国银行业每年有超过400亿元的资金流入海南。该岛曾经容纳了1600多家金融机构和最多20000家房地产公司。1993年，海南省的平均房价达到了每平方7500元。朱镕基收紧货币政策后，潘石屹、冯仑等人迅速撤离，一路飙升的海南房地产热突然从谷底回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海南省有600多栋未完成的建筑，面积超过1600万平方米，闲置土地18834公顷，积压资金800亿元。

与海南的混乱相比，广东的房地产业仍在大步前进。海南房地产崩盘的影响只在一些街头讨论中传播。虽然朱总理控制了银行的货币政策，但他无法控制广东银行的创新精神。目前还不清楚哪一级的银行领导人能够估计表外资产的数量。1994年9月的一天，张董事的朋友朱来到建行信贷部。张导演下乡时，朱是他的“田野朋友”。回到城市后，他帮助市领导开车，出海后开始做房地产生意。过去两年他赚了很多钱。朋友们经常开玩笑说，朱是中国最成功的三位车手之一，另外两位是徐佳音和马明哲。朱今天来的主要任务是让张想办法搞定一笔500万元的贷款。

朱兴致勃勃地说:“我要在L市弄块地。”“L市这个地方的房地产将来大有可为。中海油和壳牌石油化工项目即将启动，熊猫汽车城已经启动。我还听说李嘉诚真的要来开发港口。据估计，到明年，L市的房价可能会再翻一番。”

张董事:“你们通过按揭贷款在F市启动了1000多万个项目。现在国家正在收紧货币政策，我可能很难处理这笔贷款，但你真的不怕风险吗？”

朱:“我怕个球。广东哪里市场经济发达？它能和其他省份的穷人相比吗？”1988年，国家参与了价格抢购，全国每个人都抢走了原材料。在广东，没有屁。人们应该吃喝。广东人比较有钱，不会拿别的地方说事。"

像朱这样激进的广东房地产开发商不在少数。他们的逻辑无非是两条，一是商品房改革释放的刚性需求，二是强调广东经济的特殊性。在朱镕基收紧货币政策的第二年，国务院多次下令加强金融监管，但仍未能消除广东的表外业务。一方面，表外业务太大而无法停止，另一方面，表外业务使银行中的一些人获得了巨大的个人利益。那一年，朱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旁边买了一套9000元/平方米的新房子，而张的工资只有600元/月。

▌3.王兴昌迅速上任，广东建行各级领导被一网打尽，表外业务得到控制

1995年2月，春节刚过，张董事就接到省行通知，建行新任行长到广东考察，并召集各城市信贷业务骨干到广州参加会议。许多年后，张意识到新总统是未来国家的副总统。由于四大工农银行之间的分工，中国建设银行主要提供基础设施和房地产贷款，表外问题相当严重。为了配合朱镕基的信贷整顿，他很快被调回中国建设银行担任最高领导。在朱镕基的紧缩政策下，银行基准利率从9%升至10%，但仍无法控制广东省的过热。

在我的印象中，当年的高层领导讲话都要看稿子，但张主任回忆说，王兴昌的风格很不一样。会议上的发言基本上是没有手稿的，而且充满激情和逻辑性。在省行会议上，王兴昌首先肯定了广东员工的成绩，但更重要的是，他多次强调今后要规范操作，并传递了要重点整顿建行表外业务的信息。会后，王总裁与大家亲切握手，并与张董事等合影留念。

王行长在会上很友好，会后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三个月，他就杀了广东省各级分行。从省级银行到地方支行，再到县级支行，王亲自出面处理并革除了非法行长。当时，建行在全省的存款规模约为70亿元。从1993年底到王行长查看表外业务时，各市县支行开始将一些无法收回的表外业务上报给省级行，部分支行认为可以收回的表外业务可以尽量隐藏在本行，甚至继续通过创新开展各种表外业务，以规避监管。在王的强大压力下，全省表外业务逐步得到控制，最终表外业务规模达到30亿左右，大大超过建行30%的储备规模。但在王的强大压力下，表外业务仍坚持纳入表内业务，希望在控制新增表外业务的基础上，随着建行未来的增长规模，逐步消化已有的表外业务。

▌4.在L市有一次对建行的挤兑，留下了一大片未完成的土地

1995年11月的一个晚上，12点钟，正准备休息的张主任突然接到单位的电话。说实话，这些天来，张主任对单位各种大会的清理和检查很恼火，几个县支部的主席都被取消了。张主任还听说，他的同事潘兴昌前天在去工作的路上突然被省里拘留，因为他不能按时支付湖南省的借款。李兴昌也参与了这次资产负债表外的清理，并被保留进行调查，但半夜打电话似乎与检查无关。

“赶快回分公司，我们已经调集了大量的现金，和你一起护送到L市！”

当张半夜赶到银行仓库时，他看到一排排的百元现金灌满了几个仓库的墙壁。这时，正在紧张地安排装现金的李兴走过来说:

“我听说L市建设银行的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都经历过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但我不知道哪里有流言说L市所有的银行都在用光资金。今天，大银行门口的人们(603883，诊断股)正在排队提取存款。下午，我接到了省银行的通知，要求各地立即调动存款，将他们运送到L市，否则L市建设银行明天一开门就要关门了！”

根据张后来的回忆，L市的银行挤兑可能是我们一生中见到的四大银行挤兑中唯一的一次。在解决了建行在L市的资金问题后，建行在L市的许多房地产投资变成了坏账。当张去L镇清理坏账的时候，他看到的全是L市到处都是的烂尾楼。在一些地方，他们在任何建设开始之前已经被转手四五次，一些被反复抵押，一些被开发的房地产，他们抵押给银行的地方是未知的。当然，L市只是整个银行系统的一小部分。

▌5.1995年后…

1995年后，中央政府希望银行通过增加新的存款和利润来逐步消化表外资产。在那之后，银行进入了存款战阶段，银行到处恳求祖父母寻找新的存款，这类似于所有主要银行都在以浮动利率抢购存款的事实。

今年，主要银行开始了一场存款战，并提高了利率

然而，房屋泄漏发生在一夜之间，银行业务刚刚好转。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接连发生，出口直接萎缩了60%。大约3000万工业工人失去了工作，回到了家。那些年，银行和房地产从来没有过好日子。那些年，银行要求大量员工下岗和退休，或者买断他们的资历。主要的房地产老板开始破产和逃跑，整个广东到处都是烂尾楼，所以银行不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最后，在1998年，中央政府直接拨出2700亿元给银行以解决银行间的差距。未来五年，中央政府陆续向银行输血3万多亿，并对银行进行了改革，将原来的专业银行转变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做好资本市场上市重组工作。

从1995年到2004年，各大银行成立了各种资产管理公司，大量表外和坏账资产被剥离和贴现。有银行关系的人在这一轮资产处理中发了财，李总裁在这一轮资产处理中在海上成立了资产管理公司发了财。这也与现在非常相似。各大银行已开始逐步成立资产管理公司。这一轮资产剥离预计将是又一轮新的财富机会。

与1995年一样，各大银行逐步建立了自己的资产管理公司

朱在广州天河区的房子价格一次又一次地下跌了一半，直到2007年的下一次金融危机，价格才回到1994年的水平。在那之后，估计每个人都有记忆。

直到2004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迎来银行业和房地产业的“黄金十年”，银行业和房地产业的好日子才真正好转。张主任后来总结说，真正的社会财富实际上来自生产力的提高，而不是资产的泡沫。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十多年后，外国带来的技术和市场是中国的财富之源。1995年以后，朱失踪了很多年。张导演在2010年再次见到了朱。朱的儿子大学毕业时，朱给了儿子500万元，但建议儿子不要买房。

总而言之

当达里奥今年3月来中国发表演讲时，他提到他财富的秘密来自“循环”。政府就像一辆汽车，每次加油都需要刹车一段时间。但是周期可以分为长周期和短周期。短周期约为3-5年，长周期约为60年。大多数人感觉不到周期，因为你没有活足够长的时间去感受长周期的存在。谈到中国的债务风险，达里奥对中国应对风险的能力赞不绝口。和资产管理新政的要求一样，达里奥也认为中国可以在三年内解决风险。

接下来，也许我们应该满怀信心地仔细观察。

(达里奥信用长周期和短周期及生产率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