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鉴：百年前那场致命的灾难——读《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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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的流行病:流感改变的世界》(英文)，凯瑟琳·阿诺德译，田敖译，上海教育出版社于2020年3月出版

-林怡

《1918年流感大流行》是英国记者兼历史学家凯瑟琳·阿诺德关于1918年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编年史著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即使这部作品具有清晰的叙事和生动的写作优势，它仍将被归类为一部普通的历史叙事书。目前，读这本书似乎在历史和现实之间穿梭。

1918年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最终导致3800万人死亡。在枪声平息之前，流感接踵而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从欧洲到非洲，从太平洋到大西洋，从印度到挪威，三分之一的人口被感染，10%到20%的感染者死亡。在疫情爆发的前25周，有2500万人死亡。后来，根据官方统计，死于这种疾病的人数约为1亿，但那些缺乏准确记录和死亡证明的人，那些死于次生灾害或间接原因的人，以及死于军队的人，都没有计算在内。

1918年的大流行是人类历史上最致命的自然灾害之一。这场灾难已经印在很多人的心中，比如这本书的作者凯瑟琳·阿诺德(Catherine Arnold)，这是她的家人无法平静下来忘记的记忆，也成为促使她写这本书的动力。阿诺德在书中的题词是:“我要纪念我的祖父母奥布里·格拉德温(Aubrey Gladwin)和拉拉吉·巴格利·格拉德温(Lalaji bagley Gladwin)，以及数百万像他们一样在1918-1919年大流行中死去的人。”在书中，凯瑟琳选择关注通过家庭记忆、文件和回忆录保存的私人故事，也讲述名人的生活。由于作者所处的社会环境，她选择的对象主要是欧洲人和美国人，而其他国家的灾难场景由于缺乏清晰的记录而无法书写。

一名英国士兵在1917年冬天死亡，死因被确定为“化脓性支气管炎”。他居住的埃塔普尔军事基地的大量士兵后来死亡；在1918年2月的一个寒冷的夜晚，当迈纳德博士深夜去堪萨斯州哈斯克尔县时，他被眼前的疾病吓坏了。此后，当地居民将被迫在几周内面对亲人的死亡。病毒不分等级，一律平等对待。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德国皇帝威廉、英国首相乔治·劳埃德和当时的海军副部长富兰克林·罗斯福等名人相继被招募。幸存者包括小说家约翰·斯坦贝克和玛丽·特蕾莎·麦卡锡，电影明星莉莲·吉斯、格鲁乔·马克斯和沃尔特·迪斯尼等。1918年的流感经历给他们的文艺创作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和生死体验。

在1918年的前几个月，大多数医务人员认为他们只是在应对一场具有普通流感或季节性流感严重程度的流行病爆发。当时，英国和美国的审查制度只允许讨论和猜测留在专业期刊上，如《柳叶刀》或《英国医学杂志》。由于战争尚未结束，为了避免影响士气，在《领土防卫法》的控制下，报纸被禁止传播可能引起恐惧和沮丧的报道。没有足够的隔离措施，娱乐场所照常唱歌跳舞，殡仪馆也同时加班。美国海军“利维坦”号运送了10万名士兵穿越大西洋。没有人意识到这艘船会变成“幽灵船”，这是一次绝望的航行。直到1918年秋天，高级病理学家威廉·韦尔奇视察了马萨诸塞州的德文斯营地，并向军方提交了一份严峻的报告。此外，当时受疾病影响的人已经渗透到上层阶级，情况有所改善。1918年，大流行性流感经历了三次传染浪潮，导致数亿人死亡。加缪说:“只有人类的正直才能战胜瘟疫。”流行病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对付他们的第一个方法是坦诚，学会理解疾病。

环境历史学家贾里德·戴蒙德警告说，我们应该学会从细菌的角度来考虑疾病。细菌和人类一样，是自然选择的产物。从根本上讲，细菌的进化与其他物种没有什么不同。瘟疫的传播取决于人们的集中程度。城市为微生物提供了农村地区所没有的生存环境。人们密切接触并相互传递废气；一排排高楼；向四面八方延伸的下水道和通风管道；堵塞的河流和池塘已经成为蚊子的滋生地...在人口众多的大城市，最具破坏性的流行病几乎总是达到可怕的规模。微生物已经成功地利用了城市化的生态环境，并造成了大规模的爆发。

比尔·盖茨有一个疾病建模团队，使用1918年大流行的真实数据来模拟病毒在现代社会的传播。结论是，由于当今社会的交通发展程度是1918年的50倍，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疫情将很快失去控制，全世界将在短短300天内被病毒摧毁。盖茨警告我们，“这是迄今为止一年内杀死1亿人的唯一可能性。”医学的进步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不足以使人类拥有成功的武器来对抗疾病。瘟疫传播的速度和难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最正确的做法是保持城市和农村公共防疫体系和急救体系的良好运行，透明、准确地报告疫情，避免官僚主义的不作为，充分发挥民间自救的作用，在医疗保障到位后及时发布信号。

长期以来，人类一直在与流行病作斗争。为什么西班牙流感特别严重？除了特定的历史环境和错误的人为应对措施之外，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这种病毒是一种当时人们并不知道的新病毒，就好像是一场自然灾害，咆哮着悄然离去。很久以后，许多科学家尽最大努力找出疾病的原因。从1997年到2005年初，美国病理学会分子生物学小组组长杰弗里·陶本博格博士带领一个小组解剖了当年患者的遗体，最终完成了病毒基因组的完整测序。科学研究发现，这种病毒实际上是一种禽流感病毒，它通过某种变异传播给人类，并引发一种称为“细胞因子风暴”的自发免疫反应。

这项研究的结论为世界提供了两个主要的教训。首先，正如陶本博所说:“杀死你的不是病毒，而是你身体的免疫系统。”微生物菌群与人类一起进化了几千年。它是人类的自卫力量，保障我们的健康。现代社会抗生素、消毒剂、杀菌剂等药物的滥用导致耐药病原体的增加和微生物多样性的丧失，这意味着人体在面对新的病原体时往往不能有效地组织生理机制防御，疾病如山岳般降临。第二，在引起人类传染病的微生物中，许多是通过动物传播给我们的，如1918年的大流行性流感、埃博拉、艾滋病、非典等。一些潜在的致命突变细菌目前可能生活在某些动物体内，隐藏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因此，有些人主张扑杀我们眼中的蝙蝠、穿山甲和其他致病生物。但这是错误的，更别说杀死动物了。人类也是细菌的携带者，其他生物也有生存的权利。人类应该重视环境污染、生态危机与人类健康的关系。只有确保地球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平衡，我们才能避免人类命运的终结。